🐻小熊狩猎员🦇

#我对小触角的向往总是让我蠢蠢欲动#

#吵架对峙抽烟梗···我也不知道我脑子里的都是啥鬼#

#其实本来应该有辆破车，但是···我懒了···溜走溜走】#

Tony和Steve吵了一架。

也不能算是吵架，因为Tony并没有跟他吵，看起来倒像是他单方面的在发火。

只是他们两个难得把之间的气氛搞得剑拔弩张，Steve绷着一张脸站在对面，这使他硬朗的方下巴看上去如同刀削过一般，他环着双臂，压抑怒火而绷紧的肌肉将他的紧身白T撑的快要裂开，通透的蓝眼睛里温度几乎要跌至冰点。

而Tony，哦，Tony倒不像他这样，他半倚在玄关处的墙边，不知怎么弄得褶皱的名贵西装敞着，里面的酒红色衬衫开着三颗扣子，恰巧露出他胸前反应堆莹莹的蓝光，他面色平淡的看着Steve，脸颊微微的红，因为他带着偏重的酒气，他额前的刘海也安静的下垂着，他整个人的状态像是有些懒散和疲惫，但应该没什么的，而其实问题就在这儿。

他那双漂亮的金箔色眼睛里也是平淡的，过分的平淡，毫无波澜，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些冷。

这是Tony真正生气的样子，因为你会发现，他连平日里的假笑都不愿意对你做，眼睛里看着的，就好像是随便某家餐厅里一个普通的桌子。

这让Steve的脸看上去又黑了一点。

“Tony，我说了你不能再这么喝了。”Steve又一次的，带着些强硬的态度重复着，他性感的唇形和声线共同动作迸发出的声音在此刻听上去有些骇人。

美国队长的命令总是带着天生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这也许和他的气场有很大的关系。

而这对大多数时候的Tony也是这样，尤其基于他对Steve还揣有一些隐秘的心思，加上他是他的偶像，但那只是大多数，却不是现在。

“我没事，Cap，只是应酬。”Tony说着，平淡的好像再正常不过了。

“你不觉得你最近的应酬有些太多了吗？”Steve有些提高了他原本压着的嗓子，这让刚刚从房间走上来打算找点儿零食吃的Jan吓了一跳，先躲在了一边，“Tony，你算算你这样连着喝了几天了？我相信Miss Potts应该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别提Pepper，Cap，应酬是我自己的。”Tony还是那个音量和语气，这让光听上去的人觉得，他被Steve说的有些没了气势。

“那么你应该有能力，推掉他们。”Steve更加强硬了，“尤其是现在。”

“没有那个必要，”Tony抬手不自在的扯了一下已经开的够大的领口，“我没有问题，我很清楚。”

“你很清楚？！”Steve深吸了一口气，老天，他看上去有些可怕，“你很清楚是吗？你很清楚你已经连续十天每天都酒精含量超标的回来然后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睡觉不超过三十个小时，晕头转向的时候就喝一杯高浓度的咖啡，甚至连饭也没有好好吃过？！Tony，你有没有照过镜子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我很好，”Tony依旧是那个状态，他看着Steve，就好像完全的，不去在意他的怒火，“Cap，你不用管我，我有分寸。”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如果你真的有分寸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而不是总要别人操心！！”Steve的怒喝脱口而出，他额角的青筋都因此微微的鼓起，环着的双臂也放了下来，一只手伸上前指着Tony，他过分强壮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儿，只需要影子，就能将Tony完全的包裹住。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话吼了出来，而也是在他话音刚止的时候，在Tony本应该反驳的时候，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因为Tony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而Steve则在那一秒忘记了呼吸。

天啊，他说了什么。Steve像是难以置信的在心里问了自己，然后他立刻的缩回了手，整个人的气势也一瞬间的消失了一大半，连原本包裹住Tony的影子也撤开了大部分。冲天的怒火被突然涌上来的愧疚淹没，他太生气了，他不应该说这种话的。

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口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让他难受嘶哑到一时发不出声音，他懊恼的拧了下眉毛，下意识上前一步，却看见Tony突然直起了身子离开了那面墙，稍稍向后退开。

“噢，噢，”Tony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有些意外又带着些不明意味的看了Steve一眼，眉毛小幅度的抖了一下，像是皱了一下眉心，然后他勾了一下嘴角，发出了一声带着笑的叹息，“是这样···那，我···很抱歉···”他抽了一口气，“···很抱歉我···让你这么担心，Cap，以后，不会了。”

他这么说着，那让Steve的胸口也好像被什么打了一拳。

“Tony，我···”他有些着急了起来，但他没能把话说完。

因为Tony侧过了身子，偏过了头，也垂下了他的眼睛，Steve无法再看清他眼睛里的神色，只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然后他看见男人抬手，异常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我累了，Cap，想去休息了，抱歉让你一直等着我，”他在叹息，四倍的听力告诉Steve，那叹息里带着些许颤抖，“···再次抱歉。”

Tony说完，就直接转过了身朝楼梯走过去，路过转角的时候，他看见了在那里的Jan，而他也只是多看了她一眼，连礼貌的朝他笑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搞砸了，他知道。

Steve弓着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肘支向自己的膝盖，低下头，拇指顶着自己的鼻梁两侧。

“Cap？”Jan的声音带着迟疑的传过来，Steve动了下肩膀，抬起了头。

“Hey，Jan。”他的声音听上去变得有气无力，一点儿也不像刚刚那样底气十足。

“Hey···你怎么，不去休息？我是说···”Jan回手指了一下楼梯的方向，“Tony已经回去了。”

“是的，我知道。”Steve点了下头，有些抓不准Jan这句话的意思。

“别多想，Cap，我只是···恰巧听见你和Tony，吵了起来，我以为他走了，你也应该回房间了，毕竟现在算是很晚了。”Jan耸了耸肩膀说道。

“啊，是的，没错，我只是···”Steve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一声，“我没想和他吵架的，Jan，我们···我们之前从来没吵过架，我只是担心他。”

“我知道Cap，我们都很担心Tony。Hank、Thor、Clint，还有Hulk，连Hulk这几天都在抱怨见不到Tony，”Jan用温和的声音说着，“只是你刚刚···抱歉，我不是故意听得，只是刚刚，你的话有点重了。其实Tony他···”

“我不想说那些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那么想过，”Steve看上去已经有些难过了，“我只是···我太生气了，而且我很担心他，这样下去他的身体迟早会出问题。”

“Tony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酗酒问题，”Jan突然说道，她走到Steve旁边坐了下来，“或许不是一段时间。在Howard刚刚离开的时候，他是那么做的，只是后来他不得不走出来。再之后，应该就是他刚成为钢铁侠的时候，我其实不是很清楚，但那时Pepper和Rhodey一直在他身边。Tony也应该是那个时候，有那么一点的心理问题。”

“这···我···”Steve显然的有些愣住了，这也使Jan知道，他并不怎么太了解这些。

“我明白，Tony不是一个擅于和别人分享自己心事的人，他其实一直以来很怕麻烦别人，大概也跟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值得那些，”Jan的目光中带了一些忧虑，“你应该能看得出来，Tony并没有外面说的那么···不可一世。”

“他很好，我是说，”Steve突然有些不自在的清了下嗓子，Jan发现他的目光有些闪躲，“我是说Tony是个很好的人，他···其实很温柔，善良，而且强大，还那么···那么聪明，他又很细心，他总是在照顾我们，虽然他从来都不说，他···”

“Oh，Cap，你瞧瞧呀，”Jan就那么笑了出来，眼神里带了些揶揄的味道，“这些话你不应该说给我听的，你的心思都被Tony那家伙带走了。”

“我？不，我没有，”Steve立刻否定她，这反而Jan更确定了，“我只是觉得Tony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好的队友，虽然有些时候他总会不顾自己，但我们总是配合的很默契。而且，难道大家不也是一样都这么觉得吗？就，没什么特别的。”

“不，Cap，大家的确都很喜欢Tony，也都觉得他很好，但是，”Jan的眉毛稍稍上挑着，“没有人会用你这种眼光看他。”

“···我这种眼光？”

“是的，Cap，就好像Hank看着我，Reed看着Sue，Mar-Vell看着Carol，Thor看着Jane那样，”Jan不紧不慢的给他举着例子，然后乐得看见Steve的耳朵开始泛起可疑的红色，这和他平日里尤其是刚刚的状态极不相称，“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大兵，你喜欢Tony，像是我说的那样的喜欢。”

Steve的眼睛骤然睁大，他有些惊愕的看着Jan，像是不可思议自己的秘密被突然这么扒出来，那让他更加不自在，更让他忍不住要开口反驳，但他又看见了Jan的眼睛，认真的、带着些非调笑意味的笑意的、值得信任的眼神，那让Steve即将出口的否认又咽了回去，几秒之后，他肩膀低了下来，低声道，“好吧，你说的没错，我喜欢Tony，”他还是说出来了，也许是他突然不想再隐瞒下去，也许他总是比较容易和Jan说心里话，他知道Tony也容易这样，Jan是个可爱又贴心的女孩子，“我···我的确喜欢他，所以···我不想看见他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担心他，但是明显的，也许我太过了，或者，他发现了，怎么说，反正···Tony并不在乎这个。”

“哦不Captain，你可真的是···”Jan发出了一声懊恼又有些愤怒的叹息，她还翻了一个白眼，把手掐在了腰上，“你知道你是他的童年偶像兼现在的偶像，对吧？”

“是的，我知道。”Steve没太反应过来的回应他。

“你知道不会有人不喜欢、不在乎自己偶像的，对吧？”Jan抱起手臂盯着他，在Steve又要开口的时候接着道，“Tony不是不在乎，Cap，其实···其实他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们大家，尤其是你。”

“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为什么？我们之间···”Steve皱起眉毛奇怪的发问，然后他看着Jan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的就想到了什么，再然后他声音变得轻了起来，“哦上帝啊···可那···那已经过去了，我以为我们之间谈过，就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那只是当时，而Tony会陷入很长时间、甚至永久的自责里，更何况他还没有完全的、从Skrull的事情里走出来。”

“哦天，我忘了这个，我以为他只是···”Steve抬手抓了下头发，表情看上去异常的纠结。

“他在逃避，Cap，用愧疚折磨自己是Tony长干的事，而事实上，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Jan叹了口气，看上去语重心长似的，她拍上了Steve的肩膀，然后用力的捏了两下。

 

Tony依旧无法好好的睡一觉。

他又一次从梦里惊醒，冷汗把他酒红色的衬衫浸了个透。然后他的胃里突然剧烈的翻滚起来，那让他不得不迅速的掀开被子下床，冲进了卫生间。

这是他这一晚上第几次吐来着？他也不知道，酒精和被胃液消化过食物残渣融合的味道放大倍数的弥漫在的口腔和鼻息里，让他又是一阵恶心。他皱着眉按了马桶后的冲水，然后双手支着马桶的两边，闭眼垂着头。

他脑子里到现在还混浆浆的，和Steve的对峙并没有能缓解任何酒精对他的大脑带来的干扰，只能让他更加的消极和疲惫。

由内而外的，从身体到心里。

Steve没有说错，没人愿意总为了他操心，毕竟如果他能管好自己，就不用麻烦别人。他想起来Steve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愤怒、不满、担忧、和一点无法忽略的质疑和失望。

哈，果然如此，到头来都会这样。Tony烦躁的一把扯开衬衫所有的扣子，让赤裸的胸膛和卧室里被他刻意调低的温度直接接触，他没和Steve弄成这样过，事实上他们之间总是舒适的，带着些温吞的互相迁就和妥协，还有不用说出来的信任，就算是那些有矛盾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用争吵或是对峙的方式解决过，这让他们之间相对轻松极了。

这次大概是个例外，Tony从没在Steve的眼睛里看见过那种神情，那无异于在他心口的反应堆上开了一枪，那句话就好像那些细小的弹片，一股脑的扎进了他的心脏里。

真他妈矫情。Tony在心里苦笑着骂了自己一声，然后他撑着手臂站了起来，有些摇晃着的走到镜子前面，他抬起脸来照了照，那的确糟透了，Steve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他愣了愣，接着摇着头笑了起来，像是在笑自己。

他胡乱的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来，回手摸着墙，摸到了开关之后反手扳开，冷水打在他的后背上，让他激灵了一下。

也许他该洗个冷水澡，Tony想着，脱下最后一件衣服站到了花洒下面，他需要清醒，他不能再睡了，他刚刚躺下才那么短的时间，噩梦就如同毒液一般侵蚀了他。

那是能让他为止丧命的噩梦。Tony仰着他的脖子，水从他光滑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偏薄的嘴滑下去，暧昧的抚过下巴，擦过喉结，在他的锁骨处转了一圈，蒙在他胸前莹蓝色的反应堆上，接着流连在他恰到好处的腹肌之间，一点点没入人鱼线之内，然后隐秘的钻出来，贴着他笔直的、修长的、肌肉线条优美的大腿内侧落下去，啪的一声砸在了他的脚边。

但再多经过从他的肉/体打碎在地上的水珠也没办法让Tony脱离出来，噩梦的内容即便是在清醒的时候也一直都困扰着他，紫人蛊惑人心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想着，他看着自己眸中异色的被他控制，看着自己举起了手对上了Steve的脸，看着自己毫不犹豫的、催动了掌心的斥力炮。

一遍又一遍的，他看着自己杀了Steve，杀了那个他最重要的、最敬佩的、最信任的、最想得到的、深爱的男人。

Tony Stark可真伟大啊。他在花洒喷出来的水帘中笑自己，睫毛和额发被水浸透，不住的流出水来划过他的脸，再在他张嘴呼吸的时候，没进了他的唇角里。

他没去算他在水里冲了多久，只是在他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冷的时候，他关掉了花洒，从水雾里走了出来。

他得多刷几遍牙并且用光所有的漱口水，Tony脸上露出反感的表情，那味道几乎再一次的让他作呕。

 

Steve无法让自己进入睡梦中，Jan的话还滞留在他的耳边，伴随着Tony那时候的眼睛和神情，反复的刺激着他的鼓膜和视网神经，搅得他脑子生疼。

他睁开眼睛盯着房间的天花板和墙面，那里是让他舒服的奶白色，简单的装饰和有些老旧的格调是Tony特意为他布置的，为了能让他更快的适应这个全新的环境、适应这个全新的家。

是的，Home。

Steve不太记得他上一次向往着这个概念是在几十年前，准确来讲，那其实是他一直想要拥有的东西，但他总是在频繁的错过。他是没有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的幸存者，也是被时光抛弃的未归人，在新世纪苏醒的Steve无法找到自己的归属感，当一切他所熟知的过往都被时间所逝去，那么即便他是独一无二的美国队长，也无法拯救那份用了几十年的时间霸占在他骨头里的孤独。

但Tony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弃帮助他。在Steve眼睛里，Tony Stark和外界所描绘的并不相同。他本以为他要在忍受新时代的隔离感的同时与新队友会很难相处，而实际上，Tony是一个只要你肯去亲近，就会让你感到十分舒服的人，无论是从身体还是心灵上。

他总是会贴心的为你准备你最需要的、最会觉得亲切的东西，并且从不会抱怨麻烦，即使有一些真的很费精力。他会尽量的给你创造一个让你最为舒服的环境，让你放松下来，做一些随便什么、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他会和你保持恰当的、你所需要的距离，有时也不会主动接近，但他总是忘不掉去关心你，从不让你觉得你是一个人。

看吧，Tony Stark就是这样。他心软、善良、聪明、而且温柔，远不像外界说的那样刁钻刻薄盲目自大，更何况Steve眼里的Tony还带着些害羞的特质，并且隐忍而又坚韧，大概是因为Tony对他的夸赞总是有些慌乱和闪躲，有时候还会稍稍的红耳朵。

但其实结合Jan今天的话来看，或许Tony只是习惯了去自我否定。面对外界他把自己包裹在了一个坚硬的、自恋又乖戾的外壳里，而在面对亲近的人的时候，这层外壳就很好的收了起来，只剩下了一个柔软温和的Tony Stark。

而他曾经也担心过他会和Tony吵得很凶，但实际上他又一次的担心的有些多余。准确来讲，抛除他刚刚苏醒时因为误会的误会大打出手，他们并没有吵过架。即便是他们的性格和做事方式大不相同更是总有分歧，尤其在出任务的时候，但他们总能解决这些问题。

Steve有时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每一次Tony都会同意他的看法，并且也很少与他发生争论，那让他感到意外，因为他很清楚，Tony Stark并不是一个轻易会改变自己想法的人，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都是一样的固执己见。

而直到刚刚他看见Tony的眼睛，直到刚刚他和Jan的谈话，Steve才突然从那团困住他很久的迷雾中钻出来，看清了那个一直被他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Tony在退让。或者说，只是因为他是Steve，所以Tony在退让。

在无数次已经发生的、可能会变成剧烈争吵却都离奇终止的情况中，Tony都在下意识的为了Steve退让。

这样的认知在此刻突然炸开在Steve的脑海中，剧烈到让他眼前发白，他能感觉到心口在因此而抽痛，那双金箔色的眼睛每一次看着他的光亮、每一次温和又深邃的注视、每一次执拗之后又慢慢藏匿起来的妥协，重新的一遍又一遍的闪烁在Steve的眼前。

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晚上他在Tony眼睛里看到冷淡和坚硬，那种他并不熟悉甚至说是陌生的神色提醒他，这和平日里那个他一直以来的暗恋对象兼队友有多不一样。

不能这样下去了。Steve想着，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他听得见自己过分沉重并且不自然的心跳，他不会再睡得着了。Steve的手在腿侧慢慢的攥成拳头又松开，然后他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他得去走走，哪怕是在大厦里，去客厅找杯水喝什么的，他的眼眶和胸口一起疼的厉害，他没有一刻有现在这般想要看到Tony，甚至可以不说什么，但他知道，不是现在，他不能现在去找他。

他记得Tony刚刚离开时躲开他的眼睛，Steve想着，Tony不会想现在见到他的。

 

但也许这就是个恰好的意外。

Steve因为Tony而失眠、接着他走到了客厅想要弄点水喝，然后的，他就看见了Tony。

他先是闻到了一股他并没有在大厦中闻到过的味道，混合着的烧灼的烟草和尼古丁，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朝着里面看，就看见了斜倚在那面落地窗边的男人。

客厅里没有开灯，光亮的来源只有柔和的月色和城市里斑驳的灯光，它们交融在一起映射进窗子打在Tony靠在窗户的半边身上，却毫不留情的让另一半没入夜色的黑暗。

Steve难得的有些讶然，并不是单单是因为Tony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他正在做的事。

他在抽一支烟。

Tony穿着他那件酒红色的丝绸睡袍赤着脚站在那里，浴袍只靠着一根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半敞的衣襟露出男人的锁骨和隐约的胸膛，反应堆的亮光半掩在衣料里，淡淡的映出来洒在Tony美好的颈线上。

他将头轻轻靠在窗户上侧着眼看着窗外，微微垂下的睫毛掩盖了他的神色，只剩下眼角流露出的过于模糊的零零碎碎。他修长而又指骨分明的手指里夹着那支烟，有些疲惫的抬起手将烟递到嘴边的吸了一口，然后倦怠的落下手臂，慢慢的将烟雾吐出来。

透明的白雾将他原本在微弱光亮下的五官和轮廓模糊的更加厉害，那让他看上去就好像梦里的一个影子，孤独的、优雅的、寂寞的、又太过心事重重，他被抹不开的忧伤和怅然笼罩着，仿佛随时都可以让无止境的黑暗吞没。

莫名的恐慌感在一瞬间侵蚀了Steve，让他下意识漏了一拍心跳，更让他焦急又无措的开口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Tony···？”

窗边的男人愣了一下回过头，Steve熟悉的声音和身影明显让他有些意想不到，他的眼睛睁大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Cap？”然后他看见那个人上前了一步，那使他急忙直起了身子从窗边离开，稍显慌乱的一边用手指捻灭了闪着零星火光的烟头，一边低声道，“···Sorry，我···我以为不会有人过来···”

“这没事···”Steve急忙说着，他快速的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Tony的旁边。

他注意到了刚刚Tony掐灭烟头的动作，他想他应该担忧一下Tony的手指并制止他，但他却不由自主的被那个细小的动作带偏了注意力。那是一种有些粗鲁的举动，带着忽视不掉的野蛮，本来和Tony身上的优雅温和完全背道而驰，可偏偏带上了让Steve无法忽视的撕裂的性感。

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Tony掐灭烟头的指尖上，那让小胡子的男人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瞄了一眼Steve眼神的方向，然后像是轻轻的笑了一声。

“没事的，”Tony声音不大，手指轻轻的搓了一下，慢慢的向上摊开，“烫不到我。”

“···啊，”Steve被Tony的声音唤回了神，他眼睛眨了一下，抬起头看着Tony的眼睛，“没事就好，下次还是···”

“我知道。”Tony打断了Steve的话，他垂了下眼睛又转回了窗户的方向，用侧影对着Steve，“很晚了，睡不着？”

“嗯，”Steve攥了攥垂在身侧的手，走上前站在了Tony的旁边，“Tony，我···”

“我曾经亲眼看着一个小女孩死在了我面前，”Tony又一次没有让Steve把话说完，他看着窗外的表情告诉着Steve他陷入了回忆，接着他慢慢的抬起手轻轻放在了窗户上，好像要触及辽阔晦暗的黑夜，“我猜她大概不到十岁，她穿着一套的牛仔服，和一双黑色的小靴子，长着一双和你一样漂亮的蓝眼睛。她和很多人一样在一场记者会外面等着我，然后跑到我的面前轻轻的拽了拽我的衣服，问我能不能给她个签名并且抱抱她。”

“她很漂亮，”Tony眨了下眼睛，Steve看的见里面闪烁掉的亮光，“但是袭击就是那么突然。我当时没有盔甲，子弹冲着我扫过来的时候，Rhodey在我身后扯了我一把扑倒在了地上，他用手臂挡住了我的头，流弹擦伤了他，可我躲开了。当我可以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就躺在了我面前。”他的声音颤抖了一些，连呼吸都更轻了，“我不应该那么快放下她的，我如果能再多抱她几秒，她就不会被打中，也就不会死。”

“这不是你的错，”Steve微微皱起眉毛，有些忧虑的看着他，“这是场意外，Tony，你控制不了这个。”

“她还那么小，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的东西她还没来得及看见，她还没告诉我她的名字，就再前几秒，她还在对我笑，可我甚至没能伸出手拉她一把···她不该死的。”Tony深吸了一口气，“那是我刚刚成为钢铁侠不久的时候，而我也突然明白，我总是没办法救他们。我救不了那些人，如果没有盔甲，我谁都救不了。”

“Tony，别这样，我们不是神，”Steve的声音忍不住的沉了下来，他的眉头忍不住扭得更紧，“我们没有能力、可以保证救下所有人。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我们最大的能力保护他们，为他们奋斗。也许每一次错过在自己手中而丧生的生命都会让我们痛苦并且沮丧，但你不能，你不能把这些死亡都算在自己身上，这是行凶者的罪恶，但它从不应该是你的。”

“可你没有办法让自己忘记这个，忘记你的责任，忘记你责任之下发生的错误，”Tony慢慢的把头转了过来，月光映在他美丽的瞳仁里，“也许我们从不是战/争和侵/略的发起者，但是暴/行却因为我们而发生。也许我们从来不是行凶的刽子手，但是他们都是我们有能力去救、却又没能救下来的人。死亡发生在你的责任保护之下，那么你就等同于死亡。”

“但你也等同于拯救，”Steve哼出一口气来，湛蓝的眼睛在夜色中变得沉着，“如果责任之下的死亡可以等于行凶，那么你大可以放弃责任，变成责任之外的一部分，但是你没有，Tony，你从来都没有。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愧疚那些已经过去的事，但无论是你成为钢铁侠前、还是成为钢铁侠后，那些错误都不是你的本意。施/暴者可以找到一万种理由为他们的暴行作掩护，如果你要将这样的罪责加给自己，那真的不值得。Tony，有很多的人，都会面临类似你这样的状况，但他们或是选择逃避，或是选择堕落，或是选择同流合污，而只有你，在选择面对。所以你成为了钢铁侠，一个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这一切可以发生的原因都只有一个，就是因为你，你是Tony Stark。”

“···”Tony的睫毛下意识的抖了抖，有那么几秒的愣住，那让他的嘴开开合合却怎么也没能吐出什么单词来。但很快的，他又撇开了头垂下了他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苦得要命的笑容，“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吵架，”他这么说着，像是没有在乎Steve刚刚严肃认真的劝慰，只是落在窗户上的手指轻轻的动了动，“但其实你说的没错，Tony Stark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会惹麻烦、并且让人操心的人。我不记得我搞砸过多少事情，Cap，Pepper、Rhodey、还有我各种无疾而终的混乱关系，都是因为我，我承认，我其实一团糟。”

“Tony！”Steve抽了口气带着满满不赞同的语气喝了他一声，那总算让Tony又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又疲惫的摇了摇头。

“我不想喝那么多酒，但是我没办法，”他低声说着，Steve迅速的捕捉到了Tony声线里轻微的抖动，然后他看见了男人落在窗户上的、加重力气的、一点点攥成拳头的手，和慢慢垂下的脑袋、躬起的脊背，“我没办法在清醒的状态下，面对大家、面对你，而不去想那些。我总会杀了你，Steve。”

Steve听见自己脑子里轰鸣了一声，他的眼睛猛的瞪大，因为Tony的话，更因为刚刚Tony叫了他的名字。

“我总是会杀了你，在梦里，我看着自己举起手对着你，我没能醒过来，我被紫人完全的控制，然后我夺走了你的命。就这样，一遍，又一遍。”他像是无法稳定的吐出了一口气，接着他慢慢的直起了背，抬起了头，看向Steve，眼眶明显变得发红，“而我做不到，Cap，所以我选择喝酒、所以我很少睡觉，因为我···我不想，可我做不到摆脱这些，我不可能忘了自己做过的事，忘了自己当时差点、差点就杀了你。”

“可你没有杀了我。”Steve的心口仿佛有石头压着磨蹭，他感觉的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变了调，但是他不想理会这些，“你把我认出来了。在我没有叫你、甚至紫人还一直在你旁边的时候，你认出了我，你在叫我躲开。Tony，你没有做任何事，你救了我们，你救了所有人，你救了我。”

“但我将武器对着你，Cap，如果、如果我没有···”

“没有这种如果，Tony，”Steve上前一步，将手覆在了Tony的手背上，一点点的握紧，“不会有这种如果，永远都不会。我告诉过你，我相信你，Tony，你再听一次，并把它记住。I trust you，Tony Stark、Iron Man，I 、trust、you，Forever。”

他不容分说的动作和语气以及过分坚定的眼神将Tony死死的钉在了那里，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动作，他只是稍稍挣了一下手，却又被Steve握得更紧。

“我向你道歉，Tony，对我今晚说的那些混蛋话，我从没那么想过，从来没有，我只是···”Steve又向前凑了一步，现在他和Tony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那让他显得更加的壮，能将Tony整个人都裹起来，“我很担心你，Tony，非常担心。你···你要知道，你并不用一个人去承受这些，你可以···你可以早就对我说的。”

“···我、我不想让你···我不知道···”Tony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打结，太近了，Steve离他太近，近的他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艰难，他甚至能看得清金发男人的浓密的睫毛，那让他不得不别开眼睛。

“嘿，嘿Tony，看着我，”Steve把心一横，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不再管那么多了，他握着Tony的手向上移，直接扣住了男人的肩膀，湛蓝又深邃的眼睛热切地看着他，直到Tony忍受不住，而将自己璀璨的金箔色眼睛对上了他的，“我很开心你能对我说这些。而我想有些话，我不应该再等了。或许对你来讲这有些突兀，但我总是要对你说的。你永远不用一个人去面对这些痛苦又沉重的过去，你有我，Tony，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面对一切，噩梦、或是自责、或是愧疚，它们都不用再是你一个人的，有我可以，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它们，我可以随时随地告诉你我就在这儿，我就在你的身边，你不会失去我，我也不会让你失去我。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相信你、陪伴你、并且拥有你。Tony，我爱你，我不想再看着你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而我无能为力，我不想、而且我不能再做到了。所以，就让我试试，就···接受我，好吗？”

“···Cap···”Steve好像突然会了魔法一般的控制住了Tony的眼睛，让他只能掉进男人眼底湛蓝的大海里，被毫不留情的卷进去，不知道怎么逃出生天，但他依旧可以用抖动的目光和气息暴露他自己的踪迹，用他无法忽视的、变红的眼睛，让那片海翻涌出海浪，“···可，可你会受不了我的，你并不知道我有多糟糕···”

“哦Tony，你还真的习惯否定你自己，”Steve低笑了一声，睫毛却忧虑又心疼的抖了一下，他这一回直接贴上了Tony，抬起另一只手捧起男人的脸，手指摩挲着他有着精致小胡子的下巴，“先停止想这个，好吗？我现在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Tony的思维竟然就这么被Steve带走了。

“你爱我吗？”Steve更加用力的望着他。

“Cap···”

“回答我，”Steve扳在他肩膀上的手又用了用力，手指却温和划过了他的嘴，“Just Yes，or No。”

“Yes，”Tony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的吐了出来，像是放弃又好像突然放松下来的闭上了眼睛，“我爱你，Steve，我一直爱你。”

“Enough。”Steve彻底的笑了出来，连着他美丽的蓝眼睛的眼角都弯出了褶皱，Tony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他，只用一眼，他想他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再逃开他。

或许他从来都没想过逃离。Tony跟着Steve微笑起来，接着金发的男人扳住他肩膀的手下滑，圈住了他的后腰，低下头和Tony的睫毛相互交错，然后，他们就吻到了一起。

PS：来自废狗子的碎碎念：

如果说巨盾是我最爱的一个美国队长，那小触角就是我除了MCU铁之外，最喜欢的一个托尼了，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看似和其他人不同，但是其实太过Tony的特质。

他隐忍、坚韧、善良、温柔、聪明、肯退让、会妥协，其实这些每一点都是Tony Stark身上被他习惯于用坚硬的外壳包裹起来的属性，但只是小触角把它们放大了。

他如同每个Tony那样优雅绅士、英俊聪慧，他那么那么好啊，语无伦次的吹爆小触角！！！吹爆EMH！！！